水石

长夏将晚（93-94）

第九十三章——亡羊补牢

        江澄再来校场时，便是和魏无羡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 从前的师弟们见了魏无羡个个开心得不得了，七七八八凑上来将他围了一圈。江澄坐在一边饮茶，满意地看着新收的弟子训练。时不时地转头看看魏无羡，接了魏无羡隔着人群抛来的媚眼。

        江华没有上前，双手抱胸在远处看着，几年过去江华出落得愈发楚楚动人。虽是比从前长高不少，但比起同龄男子还是矮了一头。柔和的脸部线条，春水荡漾的双眼，纤瘦苗条的身形，使他无论如何看起来都像个妙龄少女一般。

        不少弟子私下里称他师姐，有人上赶着套近乎，却发现这人对除了江澄以外的人尽是冷若冰霜。

        江华远远地看着江澄，他的江师兄脸上有着他一年之久不曾见过的笑意。

        洞房之夜想闯入江澄房里的，何止魏无羡一人。他当时真的在想，若是魏无羡不来，他就要进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江澄等的是魏无羡，只有魏无羡。

        江澄察觉到江华的目光，转头看向他，朝他这边走来。江华立刻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，明媚得仿佛不曾有过一丝阴霾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江华，这些时日训练如何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江师兄放心，一切顺利。大家进步都很大，比师兄上次来时更上一层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就好。辛苦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敢辜负师兄的信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魏无羡远远瞧见江澄去了江华身边，连忙挤出人群飞跑过去。手臂勾了江澄的脖子搭在他肩上，冲江华宣誓主权。“江华，好久不见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江华笑得眯起眼睛，若不知他二人之间的恩怨，怕以为江华见了他更开心。“魏师兄，好久不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在的这段时间，真是多谢你照顾我家晚吟。如今我回来了，你可以不必费心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魏师兄客气了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应该做的？你倒是说说，你是什么身份，又哪来的应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师兄受伤师弟本就该全心服侍，总不能人人都和魏师兄一般，一走了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一走了之？”魏无羡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，夸张地捂着肚子大笑起来。他一走了之是拜谁所赐啊？

        江澄见两人剑拔弩张，捏了捏魏无羡的手心。魏无羡压下与江华撕破脸的冲动，居高临下地拍了拍江华的头：“放心，我绝不会再给任何人可乘之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吗，那也得瞧瞧魏师兄有没有这个本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魏无羡不欲与他争执，拉着江澄便要走。

        江华双手抱胸，瞧着二人离去的背影，自言自语道：“亡羊补牢，焉知为时已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江…江华师兄，您方才教的那式剑招，我没有看懂，能再教我一次吗？”一位弟子见江华难得笑着，鼓起勇气上前请教，却见江华瞬间换了张脸一般，没有一丝温度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看好了，我只再教一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！多谢师兄！”

第九十四章——众说

        魏无羡决定在临走前好好吃上一顿，江澄为着凶尸案忙得顾不上他，他只好自己去了从前常坐的小店，点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，忙不迭地往菜里加着十足的辣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堂中坐着位说书先生，自己沏了壶茶，一手摇着纸扇。眼瞧白雾升起，茶香绕指，先生一拍醒木，讲起了近日人人喜闻乐道的“江少爷娶亲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话说当日正是九月七，辰日金匮的黄道吉日，咱云梦出了两大喜事。一是那兰陵金氏的少爷金子轩，娶了咱江宗主的嫡女江厌离；二是咱江家的少爷江晚吟，娶了金家的千金小姐，两家从此结了姻亲。金家少爷的事咱下回细说，今儿个讲讲咱江少爷娶亲的排场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迎亲的花轿头天晚上就送上了金麟台，饶是金家金砖玉瓦雕栏玉砌的见惯了，也被那顶花轿着实吓了一跳。那轿身用的是金星紫檀，百年生一寸，千年得一木，名贵珍奇，万金难买。再看那轿面红罗锦绣，乃是川地蜀锦，红底金边，金丝银线，可谓织采为文，其价如金。轿面又覆银红软烟罗，远瞧过去当如红霞。帘面以金坠蜜珠挡压，花轿一抬便来回摇摆，聆琅作响。金家人可开了眼，这送来的哪是花轿分明是座金山，您随便捡颗珠子换钱去都够花上半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江家双喜临门，那喜筵办的热闹啊。寅时打灯，子时落盏，长街十里，红绸烧云。爆竹震耳，锣鼓喧天。十里外的镇子都听到了乐声，赶着来凑凑热闹。咱江宗主最是和善，大手一挥又加了百张桌子，来者是客，人人都能吃顿喜宴。筵席铺满了整个外院，席上摆的尽是金齑玉鲙，凤髓龙肝。听说那日有人瞧见了天上的柴道煌，牵着两条红线，连着云梦与兰陵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魏无羡津津有味地听着先生说讲，风卷残云般吃了半桌子菜。眼见他越说越夸张，连神仙都搬出来了，魏无羡心里更是欢喜，那么大的排场，江澄想要的人就是他魏无羡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金家小姐嫁入江家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，做起了江少爷的贤内助，打理内务井井有条。二人伉俪情深，举案齐眉，白日琴瑟和鸣，晚间秉烛夜话，不可不谓一段佳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魏无羡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良心，觉得自己十分配得起“贤内助”这个称呼，一开心又灌了两杯酒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先生，听说兰陵金氏有不少千金小姐，咱们江少爷娶的是哪位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啊，当日婚宴我也去了，却并未见到江少爷和少夫人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底下的人七嘴八舌地问着，先生呷了口茶，摸了摸他刚蓄起两寸的胡子道：“金家小姐不许抛头露面，有人几经拜访也未得见。金夫人膝下无女，兰陵金氏未有嫡女。四夫人六夫人的女儿正当妙龄，定要在她二人中择其一。四夫人的女儿二小姐端庄稳重，六夫人的女儿三小姐温柔娴雅，您大伙猜猜江少爷娶的是哪一位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主持内务得宜，必是个稳重端庄的，定是四夫人的千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哪儿啊，必得是个温柔似水的，才容得下江少爷那火爆的脾气。我看啊，得是三小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哪有姐姐未嫁先嫁妹妹的？肯定是二小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万一江少爷就看上三小姐了呢？难道还娶不得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先生，您说江少爷究竟是娶了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先生也不知真相，正想着要不要来句“且听下回分解”糊弄过去，边听见人群里传出个爽朗不羁的声音：“你们都猜错了，江少爷娶的，是个男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众人闻声回头瞧去，见魏无羡笑得得意，纷纷表示怀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可能，那可是江家唯一的少爷。娶个男人回来，不是自断香火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就是啊，江宗主怎么可能准许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哎，我好像见过这人，他好像是莲花坞的，江家的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难怪他知道实情，说不定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也觉得有理，这位小哥，江少爷娶的是哪位公子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魏无羡神秘兮兮道：“江少爷娶的，是夷陵老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夷陵老祖？没听说过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也没听说过，是什么世外高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诶？小哥人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众人再望向那桌子时，已是空无一人，只留了半碗酒，和压在碗底的一张银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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彩蛋是华宝长大的图

安能辨他是雄雌（不是